翻譯整理/燒聲S編 校對/燒聲M編
(Jennifer Walden採訪)
Jennifer Walden 這次採訪了 Formosa Group 的聲音編輯總監 Odin Benitez、音樂編輯Fernand Bos 以及迪士尼的音樂/對白混音師 David Fluhr，與他們對談在《冰雪奇緣II》中，音樂、音效設計的種種。
以下為訪問聲音編輯總監Odin Benitez的部分。
JW：在冰雪奇緣II 中，你如何延伸Elsa魔法的聲音？
OB：我們以第一集製作的聲音為基礎，這些是我們為她創造標誌性的聲音。但製作人希望它們被擴大，因為冰雪奇緣的觀眾群長大了，我們希望和這些觀眾一起成長。
基本上我們就是把她的魔法做大，規模更大，可能包含更重的元素、更強烈的爆炸、更大的 whooshes，還有更強的撞擊。增強她的聲音，也提高戲劇張力。
例如：在黑海的片段，她試圖穿越海浪。最初我們從她第一集走過湖面的腳步聲來著手，但那樣並不夠，我試了很多不同的元素才達到他們想要的規模。其中我們也用了水下麥克風，錄製在結冰的湖面上的腳步聲，以讓她擁有更厚重的步伐。
我愛死了那些晶瑩剔透的聲音還有雪質感的Whooshes，你們怎麼讓它們聽起來這麼冰的？
我們錄製了雪的聲音，在大熊山和猛瑪山我們錄了很多雪地的 whooshes，是用雪橇和其他各種物品在雪地上拖行所製造出來的。
我也錄製了一個聲音，是一把劍拖行過結冰的湖面，用以製造出一些聽起來刺刺的音效。我們也用冰錐打破冰塊，把那些破碎的聲音用來輔助冰正在碎裂或重組時的畫面，或是第一集Hans的冰雕破裂的鏡頭。
我們將真實的冰雪元素，混合了魔法元素，但其中都一定會有真實的元素在裡頭。
我們也有很多工作是和 Foley 團隊的 John Roesch、Shelley Roden 和 Scott Curtis 一起做的。他們有超大冰塊，用來打破並錄製聲音。
這集中有新的魔法力量\元素存在，總體而言，它們的方向是什麼？對於這些力量，導演想要觀眾感覺到什麼？
有四個元素：水、土(地)、火、風。
電影中被稱為 Nokk 的水元素，是一種長得像馬的神秘水中生物。製作人希望祂有馬的聲音但聽起來要是水做的。因此我們用了超高頻的動物錄音，像是我們用了 Sanken CO-100K 的麥克風，錄製頻率在384kHz的鳥叫。這種麥克風的響應範圍可以到十萬赫茲，遠遠超過人耳可以聽見的範圍。我的音效設計師 Stephen Robinson，試著把這些動物聲音降速，來聽聽看我們能有什麼新發現。有些鳥，當我們把牠調速後，聽起來真的像馬，只是有些不同，感覺就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。
然後我們拿了水中生物的聲音，像是海豚，揉合一些真實的馬，創造出 Nokk 富水感的聲音。另一位音效設計師 Eliot Connors 則是負責對著畫面，來編輯 Nokk 的聲音表情。
我很愛Nokk的一點是，祂讓人感覺到是有形的。水不是一個你能抓住的東西，但你們做到了讓觀眾感覺到Elsa是真的在跟這匹水馬戰鬥，你們如何辦到的？
Eliot Connors 用了和 Charlie Campagna 一起使用水下麥克風錄製的素材，那些聲音的內容十分豐富。他們將一堆不同的物品滑過冰面，並使用麥克風在下方收音。他們也敲打水盆，當他們敲擊這個超大的水桶，會產生一個巨大的共振聲。這些可以加強任何我們想要的撞擊聲，那真的滿有效果的。他們將這些聲音剪輯得很好，而且還原度非常地高。
Foley 也發揮了很重要的功能。當身為一匹水馬的 Nokk，在水面上奔跑時，是一件很棘手的事。其中一個元素是真實的馬跑過水，但水花噴濺的聲音並不夠，所以 Foley 團隊為祂打造了一層噴濺的聲音。
當 Nokk 抓住 Elsa 的手臂，把她拖行過水面，她不斷掙扎著要呼吸，那邊有一大堆噴濺和水花撞擊。那是一段我最早期的錄音，大概是1989年的時候，當時我在做一部衝浪的電影，所以我們去了一座湖錄音。我們跳進湖裡，然後在湖面拖曳一塊板子，我還滿常使用到這個聲音的。這個很棒的聲音可以用在衝浪和各種拖曳，恰好就非常適合Elsa在那個當下的情況。
當 Nokk 變成冰的時候，當時我們在想，如果在冰的 whoosh 中加入一些喀喀聲會是如何呢？當冰雕成形的時候，我們找到了一些冰移動的聲音放進去，此外當然也有加入魔法的元素，像是一些處理過的樹鈴聲。所以你會聽到 whooshes，一些魔法的鈴聲，還有冰的喀喀聲，讓 Nokk 呈現出被固體化的感覺。
最困難的部分是 Nokk 的腳步，這段出現在影片最後，當祂轉變成冰，跑過湖面的畫面。那是一個很細微的聲音，但我們做了很多努力，它結合了 Foley 和真實的馬蹄音效，這些聲音全部都經過處理，所以聽起來不會太厚重。Foley 佔了很大的部分，他們真的有把對的聲音做出來。
每一步我們都加了冰凍湖面的撞擊聲，那產生了一個很有趣的共鳴，聽起來很像用錘子敲擊電纜，我幫它取了一個名字叫「resonant ice pings」，這個聲音在整部動畫中只要 Elsa 施法的時候你都可以聽到。那個聲音是將水下麥克風放在結冰的湖底，當太陽出來冰開始溶解時，便會製造出喀啦聲和這個 resonant ping。所以 Nokk 在冰上的每一步，我們都加入了這個聲音。製作團隊希望能把這個聲音做好，我想我們也解決了！這全靠我的擬音總監 Chris Bonis 和聲音編輯 Eliot Connors 完美融合了這麼多元素。
你如何創造火元素，就是那隻可愛的小蠑螈？
這個火元素正式的名稱是 Bruni。Bruni 有兩種型態，一個是正常的蠑螈型態，另一個是帶火焰的蠑螈。John Roesch 和他的團隊幫 Bruni 在走路和到處亂跑時，製造了一種帶有潮濕感的身體動作。 布魯尼叫聲是調慢馬達加斯加狐猴的錄音得到的，牠有一個很有趣但富有表達性的嗓音，我們覺得非常適合 Bruni。我們必須做出一個適合兩棲類的聲音，所以想到了狐猴這個動物，效果簡直就是完美。
至於 Bruni 的火焰模式，我們拿了各種火焰的聲音然後運用各種效果，例如：Pitch Shift、Flanger、Phase，讓它們聽起來帶有魔法感，。而讓火聽起來很有魔法感，也正是導演想要的。 一開始我專注於魔法火焰的聲音，因為火這個聲音本身，或是要和其他音效融合本來就很具挑戰性，後來 Stephen Robinson 做出了一個聲音，效果非常好，導演也提早確認這個聲音並帶入作品。
Bruni 在火焰模式時移動非常迅速，我們自己製造的一般的火焰 whooshes，過了 Flanger和、Phaser，但我也請 Stephen 加入了一些煙火的元素，還有一些高頻，像是豬叫聲，加上經過都卜勒效應的效果、震顫效果還有一些能把聲音打散製造出口吃效果的軟體。當煙火經過這類的效果，可以得到口吃感、下降、和幾乎像是拉鍊感的聲音。那些都有助於呈現 Bruni 在移動時的動作聲音。我們並不想太強調這些聲音，所以你只能在牠做某一些動作時，特別是牠經過鏡頭前方時，才可以聽到。
你如何製造地精靈，也就是石巨人的聲音？
我的首席聲音設計師 Jeff Sawyer 帶了一片花崗岩和石板來，我們用 Sanken CO-100K 取樣頻率192kHz去錄。當這聲音經過調慢速後，還是有很高的保真度，聽起來不像被特殊處理過。我們使用了這些元素在石巨人的動作上，同時也有融合一些音效庫的聲音。
我們也把石板的錄音用在石巨人的嗓音中。石巨人的ADR是在法國配的，我們調慢速讓它聽起來超巨大，我的對白總監 Harrison Meyle 建議我用硬體的 Lexicon 2400 去做，因為原本的 ADR 素材的取樣頻率並不高，我們想要確保當素材被降音高之後還是盡可能聽起來圓潤和自然。我在 eBay 上買到 Lexicon 2400 只要 $300美元。但在這台機器的鼎盛時期， 一台可是要價 $30,000 美元！我們做了一些測試，覺得它的確聽起來比較比較圓、比較類比。最終我們揉合了法國的 ADR 對白和石板錄音，所以當時巨人在你耳邊怒吼時，你能聽到一些岩石的碰撞和摩擦元素。
John Roesch 和 Foley 團隊負責幫石巨人的關節加上一些碎屑的聲音。製作團隊 Chris Buck 和 Jennifer Lee 告訴我們，所有的關節都會有很多小石頭和碎屑不斷掉出來，所以Foley團隊為石巨人的聲音做了這個來點綴。
腳步的其中一個元素是錄音師 Charlie Campagna 去奧勒岡州錄製的9軌 ambisonic 森林環境。當他在奧勒岡的森林裡時，發現灌木層長得非常茂密，他每走一步都有一個不可思議的共振聲，因此這素材就成為我們放在巨人的腳步裡的其中一個元素。另外，Olaf 在唱 《Older 》這首歌，當他越過一些岩石落下時，也是使用了 Charlie 在奧勒岡森林裡錄製的腳步。
我們會融合這些聲音，讓他們聽起來更巨大並增加戲劇張力，整體來說我覺得滿有效的，特別是石巨人的嗓音。
你如何創造出風精靈Gale獨特的聲音？
這題我沒辦法給出完整直接的答案，本質上我們就是用風和樹葉被吹動的聲音去做出它的動態，但另外我們也需要賦予它嗓音。
我們從有呼嘯聲或呼吸感特色的風聲開始嘗試，但仍覺得不夠。我們試著加入處理過的人聲，那才賦予了這個角色一些個性，但我們需要一個橋樑來黏合自然的元素和人聲。聲音設計師 Angelo Palazzo 負責這個工作，它製造出了這個本來應該是橋樑的聲音，但因為這個聲音實在太棒了，製作人想要單獨使用這個原素來當作蓋兒的聲音。
Angelo 拒絕透露他如何辦到的，他說這是電影的魔力。你知道當 Richard Anderson 告訴 Steven Spielberg，法櫃奇兵中法櫃蓋子的聲音，其實是他家馬桶蓋的聲音時，那害Spielberg 後來只要看到那一幕就會想到 Anderson 的馬桶蓋。
我們在第一集中也有在石頭精靈（Trolls）身上使用保齡球的聲音。保齡球相互撞擊的聲音讓人想起強力磁鐵，你可以把他們拋向空中，他們會自動「噹」地吸在一起。當他們磁極相同時，互斥的磁力會讓它們彈開，最終還是會找到異極相吸回來，然後製造出一個有趣的聲音。保齡球因重力而靠攏碰撞，磁鐵則因磁性而相吸碰撞，兩者的效果和聲音都很類似。那就是我們為石頭精靈設計的聲音。 我記得最後混音時，我們想要把保齡球的聲音提大，所以我問了音效混音師 Gabe Guy，但他似乎不同意這麼做，即便在第一集裡面大家都接受了這個聲音，只因為我不小心洩漏出那其實是保齡球，突然之間他們全部能聽到的都只有保齡球的聲音了！所以有時候我們不是很想透露某個音效到底是怎麼做的。
但我可以告訴你，我覺得 Gale 的聲音可能是什麼，我相信那是一種風的呼哨，只有在北極的冰洞裡，當風吹過冰層和洞穴，才會創造出一種有音調的聲音。不同大小的冰洞製造出的聲音不同，加在一起，就像是一個合唱團，所以我相信 Angelo 應該是拿類似這種風的呼哨然後經過一些變形，可能使用T ONSTRUM 的 Traveler（都卜勒效應的效果器），或是一些處理 whoosh 聲的軟體，大概是這種效果。
Gale 的聲音是這部片的重要角色，因為 Chris 和 Jennifer 都愛死它了，他們不斷地問我那到底是什麼聲音，但是 Angelo 很堅持不說。那就是Gale。
那真的是一個很棒的聲音，我認為全都是 Angelo 的功勞。
他負責所有 Gale 移動時的聲音，而我們請他待到製作的最後一刻，以便 Gale 的動態有所改變時能及時修改。
我愛Olaf去撞迷霧森林時被魔法結界彈回來的聲音，觀眾都笑了，那個聲音裡面有什麼？
那是一個處理過的定音鼓，就只是很普通的喜劇類聲音，我想裡面也有一些木頭彈簧的聲音（像是你固定一把尺在桌子邊緣，然後彈尾巴讓它震動）， Stephen Robinson 負責那個段落，是他創造出那些聲音的。
在設計迷霧森林的霧時有什麼挑戰？
我們試過一些不同的水聲，讓它比較具像一點，有一些通過了，但最後他們不想要它聽起來太實質。 霧很有趣，因為他們想要它有電力，我們為此掙扎了很久，一開始我們用了 Sound Practicle 來操控製造電力的啪滋聲和爆炸聲，我們嘗試經由這個程式得到大量的爆炸聲，但最後因為音量的關係，聽起來像爆米花，完全不行。 Stephen Robinson 想出了這個彈簧的聲音，聽起來像金屬撞擊彈簧，它們都是很小的撞擊，但我們玩了很多種不同的，最終它聽起來最有說服力，能呈現出這股能量是來自巨型的迷霧結界本身。
在冰雪奇緣II當中，什麼是你最自豪的聲音？
音樂編輯 Fernand Bos：
在大部分的電影中，你會感覺到有些段落你能用不同的方式去做，但對於這部片我完全沒有這種感覺，當我最後再聽一次時，我想：「沒錯！我做完了！這很棒。」當我們看電影的時候，那些歌已經完成，但在看最後的混音時你並不會察覺到歌曲和配樂的轉換。舉例來說：原本火精靈 Bruni 沒有自己的主題，但製作人希望加入一些戲劇張力，所以我們為他創作了主題，有一小段節奏性的段落是跟著腳步在走的，那也是 Odin 負責的部分，這個地方我們本來決定要把音樂拉後一點，讓出空間給音效，所以我們將所有的音樂元素和音效元素聽過後，才去決定最後該怎麼呈現。兩個部門一起工作去創造聲音，這就是觀眾所體驗到的。他們不會感覺到：「我知道他們做了什麼，他們抽調音效讓給音樂了; 他們抽調音樂讓給音效了。」你完全不會感覺到這些，它們非常統一，一起發揮功效。
另一個例子是在黑海的場景，製作人希望那邊是音樂導向，但其實是有空間讓音樂和音效並存的。沒有人會看著電影想說「我知道他們在這裡做了什麼，他們需要創造一些空間給音效。」不，整個感覺就是我們整體一起完成。
聲音編輯總監 Odin Benitez：
Bruni 的片段很有趣，因為那是一個音樂非常用力的點，然後導演又想聽到更多音效，去突顯這個角色的危險性，所以我們把音效提大再看一遍，很明顯地我們做得太過火了，所以我們又把音樂推回來一些，再把音效塞進去一點。有件好事是，混音的階段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去消化這些東西，我們會來回混一個場景，再重新評估，最後我覺得我們找到最佳的平衡混合音樂和音效，我們一直在幫素材找到最佳融合，這個過程不斷地發生在整個混音的過程中。
對於這部片，我最自豪的是那些獨特的聲音都和四個元素有關聯，在這一集中，我們前進了一大步，並且給出了一些從來沒有人聽過的聲響，這是我最自豪的部分。
我覺得該歸功於聲音編輯 Russel Topal，他做了所有的背景效果，並真的做得超級好，他甚至外出收音並把這些聲音加入電影中。在 Skywalker 公司中，由 John Roesch 領導的 Chris Bonis 和擬音團隊也幫 Olaf 做了超棒的聲音。處理 Olaf 的聲音是貫穿整個製作的，因為它的動作會有一個標誌性的咿呀聲，擬音團隊用濕保麗龍摩擦玻璃得到的，所以 John 必須對著 Olaf 的動作，一個一個幫它製作。
(未完待續……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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